生命之源
清凉江——我少年记忆里的家乡生命之河
无涯专业号 | 2009-1-5

  我的家乡位于冀中平原的清凉江畔,那里是我的祖辈世代生活的地方,也是我儿少时代经常回去看望亲人的地方。

  清凉江是发源于太行山脉的子牙河的一条二级支流,从家乡的村落东边由南向北地汇入子牙、汇入海河,最终流淌到浩浩的渤海之中。

  第一次见到清凉江,好象还是四五岁的时候。那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季,母亲带着九岁的哥哥、七岁的姐姐和我兄妹三人,乘坐从太原至德州的硬座火车,然后从德州至故城的汽车,最后再坐二十五里的牛车,才到达位于河北枣强和故城两县交界的爷爷、奶奶、外婆居住的村庄。这条路线一直到我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大学毕业,都是回乡必选的最佳线路。也正是走这条路线,临近到家之前的一里多地,需要跨过那条我少年记忆中的家乡生命之河。

  清凉江河面不是很宽,最宽处也就四五十米。河床南北犹如一条直线,据说最早只是一条更小的河流,是因后来防治洪水而挖宽挑直的。当然,这些内情是我长大以后再回乡时,是家乡的亲人告诉我的。不过第一次回去的时候,那严冬下已被冰封的清凉江,其冰面已是涨高到与河边的田地相平,其宽度也已漫入到周边的田地之中。加上刚刚下过一场大雪,三寸厚的积雪已是把冰面、河面、田面统统覆盖,只有积雪被北风吹过而露出的冰面,才能告诉路人:这里已是清凉江了。那时的清凉江,冬季封冻之后是无所谓非路的,赶集的、串亲的,三五成群也好,列队人马也好,牛车马驾也好,都是从坚实的冰面上放心地通过的。我的第一次回乡之旅,就是在那高高的厚厚的冰面上毫无顾虑地通过的。

  六十年代、七十年代上小学、中学时又曾回过几次家乡,不过都是在炎热的暑假。暑期的回乡让我领悟到清凉江对我的家乡所具有的生命之河的意义。那时的家乡,以种植玉米、小麦、谷子、红薯、棉花为主,可农业灌溉是无需从清凉江里取水的。村边的饮用水井、田里的灌溉水井,长年保持在三五米深,生活、生产用水是不用发愁的。自打上中学后,每次回乡,奶奶家、舅舅家的每日吃水都是我在清晨去村北的井里一担担地挑回的;早上挑水人多,可从来没有遇到井中水位下降而提不上水的时候。就是村边因建房取土挖成的大坑(家乡的人称“坑”为“大qing”),里面也是因下雨汇集而长年水满的。村人们洗衣、洗澡、浇门前的菜园、给牲畜饮水,都是从大坑里取水的。井中、坑中水位之所以可以长年不降,可以说与清凉江里长年有水是密不可分的。那个时候,虽然能够明显感到家乡夏季天气的炎热,可从来没有感到会有缺水的危机。家乡的夏季虽然是炎热的,可满江的河水和满坑的塘水,以及与之相伴的满地绿色,依旧把个家乡装点得充满了盎盎的生机。可是八十年代初,当我大学刚刚毕业再次回乡在回来的路上,却在日记本上心情沉重地写上了任重道远的感慨之言。

    在八十年代初期,甚至再早几年我中学毕业在家待业的时候,又曾回过两次家乡,甚至有一次是秋至春季,在家乡住了半年以上。从那时起,就发现夏季的清凉江已经水流很少,经常是只见河床底部有水了;而冬季则是出现断流了,就像串接得很稀的念珠,几十米宽的河床,只剩下一片片小小浅浅的水洼了。村边的饮水井早已干可见底或者填埋,代之以每家安装了由村里水塔定时供水的压水井了;虽然生活取水不再用去肩挑了,可定时供水也限制了村民再不可以像以前那样用水了。田里灌溉水井也已从以前的深不过数米渐渐加深至十几米、几十米甚至上百米了;村边的大坑里,也已是早已干涸见底、杂草丛生、垃圾遍地了。虽然,近些年来随着调水工程的开展,清凉江水又可重见;可是,那井水、那坑水、那无雨也可感到滋润的土地,已再也不会复返了。如今的清凉江,我家乡曾经的生命之河,就这样几乎只能是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了。

  近三四十年经济的发展,确实给人们带来了许多的物质享受;可是同时让人们不能不反思的是,伴随经济的发展,我们的自然资源、我们的生态环境却也付出了太多太多。家乡的清凉江之所以出现断流,上游水库的截流、城镇工业和生活用水以及农业灌溉用水的激增和浪费,无不是导致清凉江即将从人们记忆中消失的元凶。人们为了当代的发展与富足,对生命之河已经做了太多太多的不该之做;那么为了后代的发展与幸福,人们究竟应当怎样重新审视、检点自己的行为,对维持生命之河的生命而去做点什么?!

  清凉江,我家乡的生命之河,在我儿时的记忆中依旧还是那么的美丽。可是,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,她还会再现那往日的风采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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